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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被治愈的同性恋患者

我和我未婚夫的相遇是在一个雨后的黄昏。此前我从医院拿药回来,走到咖啡馆开始下雨,只好在咖啡店里发了两个小时的呆,整个人空前的烦躁。在看到玻璃墙上不再有雨水击打的痕迹之后,我的心情也像外边的天空一般忽然变得明亮。我走出咖啡馆,空气潮湿,天边的太阳慵慵懒懒的仿佛要掉下去。街对面一个穿风衣的青年突然回头看了我一眼,对我露出一个笑容。他本身长得极为出色,那笑容又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魔力,令我觉得又诧异,又温暖。我于是也向他笑了一笑,他的笑意似乎加深了一些,我仿佛看见他抿起唇,眉眼的弯度比刚才又大了一些。他身后是火红灿烂的云霞,逆着光朝我微笑的他周身带着光圈,好像天神一样。

后来第二次见面是在朋友的婚礼上。我接了捧花正在起哄声里羞得恨不得挨个儿把这群混小子捶一顿,他拨开人群走了过来,三言两语替我解了围。他的声音清冽又干净,像潺潺的水流滑过心头。我看着他的侧脸,忽然有些不敢直视他。

我对医生说,我不需要拿药了,因为我爱上了一个男人。

说来令人羞愧,我曾是一个同性恋患者。据我的医生说,他们尝试了各种方法我仍不见好,最后只好洗去了我的记忆。这方法果然十分奏效,我现在和我的女性朋友们相处十分愉快,再没有什么尴尬事儿发生。果然,我们根本不能指望同性恋的脑子正常运转,他们把好好的友情都弄成什么样啦。

我出院后一度担心复发,医生告诉我理论上这是不会出现的,我的脑部CT足以证明我是正常人,之前多半是一时的混乱罢了。“每个人都会有这么一段时间的。”给我治疗的女医生安慰我说。

现在我终于不用担心这事了,我可是爱上了一个男人啊。

我们恋爱后不久就订了婚。我主动提出搬去他的房子住,他把主卧让给了我,可是我不高兴住,晚上常常钻进他的被子里。我并不是不怕他对我做点什么,我反倒希望他对我做点什么。可是他太绅士了,最多给我一个深吻,接着就什么都不肯做了。

我觉得我需要主动一些。我真的很爱他,我很想给他生个孩子。我买了酒和食材,竭毕生之力做了一顿烛光晚餐,总算放倒了这位好绅士。我把他扶到床上。他太轻了。比我想象的轻多了。我解开他的衬衫扣子,可是——

那是一条束胸带。

他是个女人。

我的脑子突然无法运转了。我进了客厅坐到沙发上。刚才喝下去的酒突然起了作用,我觉得天旋地转,头痛欲裂。我仿佛又看见我的未婚夫温柔地对着我微笑,转眼他的短发变成及腰 的大波浪,风衣变成曳地的红裙,走上前来深深地吻我,而我甚至想要拥抱她,回应她。可是这时又有一个声音不断响起,它说:“同性恋必须死。”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反抗道:“我爱她。”可是没有用,我只觉得那声音无处不在,我逃也逃不开。

我的未婚夫从房间里走出来,惊慌失措地半跪在我面前扶着我的肩对我说着什么,可是她的声音戛然而止。一把刀穿过了她的小腹。她低头看了看刀,又看了看我,仿佛想说些什么。血涌了出来,她向前倒在我怀里。我拔出刀,调转方向对准自己的心口。

同性恋必须死。

我也必须死。

因为我也是同性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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